因为生病,我24岁就得决定这辈子要不要孩子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9-12-07  来源:来自互联网  作者:来自互联网  浏览次数:939
导读

就在一次体检后,24 岁的我不仅做了人生头一次手术,还措手不及地被推到了一个人生课题的面前:要不要生小孩? 当我又做了一次 B 超后,卵巢上的囊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医生很快就用褥子一类的东西包…

从小到大我的身体都比较健康,进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就在一次体检后,24 岁的我不仅做了人生头一次手术,还措手不及地被推到了一个人生课题的面前:要不要生小孩?

2017年6月,我去参加入职以来第一次体检。躺在B超室的床上,医生拿着仪器在我的肚子上划拉,突然听到她说:“右侧卵巢有个囊肿啊,4.5 乘 4.8cm。”

这话并没有在我的心里掀起丝毫波澜。在我的概念里,囊肿就像是乳腺增生、甲状腺结节之类,是只需要 “适当关注” 的小毛病。然而医生的下一句话让我不得不重视起来:“怀疑是巧囊,嗯……还是去医院检查看看吧。”

我在手机搜索框打下 “巧囊” 两个字,得到如下信息:巧囊全称巧克力囊肿,绝大多数由子宫内膜异位症引起。子宫内膜组织通常只位于子宫壁上,偶尔会出现在身体其他部位,比如卵巢。在月经期,这些 “离家出走” 的异位组织还是会像正常的内膜组织一样出血,淤血无处可去,渐渐形成囊肿。囊肿内黏糊糊的褐色血液看上去就像热巧克力,因而得名。

当我又做了一次 B 超后,卵巢上的囊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从医生的经验判断,基本是巧囊没跑了。

“你这个大于 5cm 了,建议手术啊,太大容易破裂。今年多大了?”

“24。”

“结婚了吗?”

“还,还没。”

“啊,那抓紧结婚生孩子吧。”

“???!!!”

巧囊非常容易复发,因为只要来月经,就会产生瘀血。目前比较普遍的建议是,适龄女性在手术剥离囊肿之后迅速备孕,因为子宫内膜异位症非常容易导致不孕,手术次数太多也会损伤卵巢功能。一般来说,刚刚剥离囊肿后的半年是怀孕的黄金时期,且怀孕带来的 10 个月停经会抑制巧囊复发。换句话说就是劝你趁着还没复发赶紧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当时的我在北京刚工作半年,男友远在 1078 公里外的化工厂里见习。从哪个角度而言,怀孕这件事都不太现实。更要命的是,我好像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到底想不想要生小孩?

《聊天记录》这本小说的 21 岁女主人公也是得了子宫内膜异位症,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不能生孩子的时候她心情还是挺沉痛的,就算本来都没想过要不要。

听完我的汇报后,妈妈对我不孕不育的忧虑显然更加浓烈,足足絮叨了 20 分钟,包括但不限于 “保暖、穿厚袜子” 的生活小妙招,以及 “艾灸、刮痧” 等养生方案。最后加上一句:“赶紧结婚吧,明年就结婚!”

无论如何,手术还是要先做的。尤其当我发现这个直径 5cm 的囊肿,比我的子宫还要大上一圈,更下定决心先摘掉 “定时炸弹”。

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我一手拎着特地请假赶来的男友,一手拎着装满日用品的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住院部。病床是一个三人间,只有靠窗床位上住着一位阿姨。我换上病号服,身手敏捷地爬上床,豪气地对男友说:“行了,你回去吧。”

我本以为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被推进手术室,没想到是被要求走过去。于是我自己举着吊瓶、插着尿管来到手术室门口,内心不仅毫无恐惧,甚至还有点兴奋。毕竟早上 6 点多就被叫起来量体温、做皮试,全麻手术简直就像睡回笼觉。男友在旁边拿手机记录下我进手术室之前的身影,镜头里的我咧嘴笑得像个傻子。

全部照片来自作者

“过来吧,衣服脱掉。”

手术室里有点冷。医生很快就用褥子一类的东西包住了我的身体侧面,还在我的身上盖上了一张薄薄的蓝布。那个蓝色的被单就是我在手术室的最后记忆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隔壁恢复室,全身像婴儿一样被厚厚的被子紧紧包住,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隐约听到有人在问我的名字,我出声回答,随后就被推回了房间。

从后来的照片上看,躺在病床上的我身上盖着病号服,面色蜡黄,和走进手术室时的雄姿判若两人。但我当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亢奋地跟前来看望我的室友聊了1个多小时。我的肚子上四个不到1厘米长的小口都贴着创可贴,不知道是不是止痛泵的原因,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后来能吃东西的时候室友来看我,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蛋卷

剥离下来的囊肿被医生拿去做病理检验,男友拍下一张照片留作纪念。瘀血都被抽走了,剩下的只是外面一层膜,装在一个真空透明小袋子里,被压成扁扁的一片。

“你看这个形状,像不像个腰子?” 他略带兴奋地说。

我术后在医院住了 3 天,每天的日常就是一大袋一大袋地输液。术后第二天,我就已经能捂着肚子挽着男友在走廊里缓慢行走,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一个剖腹产后的孕妇。几天内频繁被医生和家人 “催生” 的我,开始尝试思考生育这件事。

旁边的床位住进来一个 30 岁的漂亮姐姐,她在三年前曾经接受过巧囊剥离手术,如今又复发了。她计划在手术之后马上备孕,就像医生建议我的一样。“万一怀不上就得做试管了,” 她皱着眉头,“总得有个孩子啊。”

必须要有吗?我很难想象自己成为妈妈的样子。把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抱在怀里,和他建立某种深刻的情感羁绊,这种舐犊之情据说还会超越对配偶、父母甚至对自己的爱。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可怕的潘多拉魔盒,将会打碎我在此前二十几年建立的情感秩序。更不要说那些育儿琐事:孩子的哭闹、屎尿,青春期的叛逆、成绩。我甚至还要接受与长辈同住 —— 要知道,我连跟我妈都无法和平共处 3 天以上。

但我并不讨厌小朋友。谁知道等我人到中年、事业停滞后,是不是需要生一个孩子来获得新的人生目标?谁又知道在我年老力衰、头脑迟钝的时候,会不会独自躺在病床上,像一个失败的赌徒,暗自后悔曾经的决定?

没等这些困惑得到解答,出院的日子到了。由于短期内没有怀孕计划,我在随后半年注射了 6 针亮丙瑞林。这是一种促性腺激素类药物,通过人工停经来抑制巧囊复发。不来大姨妈当然很令人愉悦,但也伴随着潮热、盗汗等更年期症状,让我的脾气变得暴躁。好在男友给了我很多支持,也从未对我 “潜在不孕不育” 的情况有任何看法。于是,我很快就将忧虑忘在脑后了。

为了应景特意带了这本书住院,结果一页没看

然而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两年后的年度体检,囊肿卷土重来。那时的男友已经变成了丈夫,我们在父母们的资助下于北京五环外的一套小二居安了家。生育似乎已经水到渠成,只差一件事:我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否想要一个孩子。

人们大多把生孩子默认为必要的经历,只要满足 “结婚了”、“玩够了” 或者 “财务自由” 之类的条件,就可以自动开启任务。另一方面, “不婚不育保平安” 又成为了互联网上新的某种 “政治正确”。我和几个适龄未育的女性朋友聊了聊她们对生孩子的看法,大多数人都只是暂时把生育从自己舒适自由的生活中排除。至于未来要不要生?顺其自然咯。

可对于跟我拥有同样疾病的人来说,顺其自然常常意味着失去选择的机会。我多羡慕那些身体健康的女孩,她们还有很多年去了解自己、了解世界,等到准备好的时候,再昂首挺胸地做出令自己满意的决定。子宫内膜异位症把我的生育焦虑大大提前了,我必须在一个还没搞懂自己的年纪,去做一个会影响自己未来 20 年人生,以及另一个生命的选择。

幸运的是,当我一个月后再去医院做B超,那个囊肿奇迹般地消失了。医生说这应该只是普通的生理性囊肿,还嘱咐我两个月后再来复查。尽管头上的 “达摩克利斯之剑” 依旧高悬,我还是感到兴奋不已。当然,更高兴的是我妈,但她还是不忘嘱咐我:“再过一年赶紧要孩子吧。”

我暗自庆幸自己又拥有了多一点时间,能去思考到底生不生小孩了。

// 作者:指听

// 编辑:Alexwood,赵四

// 头图设计: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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