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凌晨两点,在海底捞送完最后一位读者上车,「突袭海底捞」的活动,就算结束了。
我享受这个夜晚吗?
第一位读者到达集合点时,我就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 2874 份报名表单筛选,到 100 位读者真实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从把读者分成十八个突袭小组,到每个人在冒着热气的火锅旁,真诚地分享自己的故事。
作为活动的策划者之一,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确可以制造一个无聊的、可以被记住的夜晚。
像林聪明说的,“这个活动像是⼀连串就把没有交集的线打了个漂亮的结。我能感觉到这⼀桌子的人,都跟我一样很久没认真地认识陌⽣人了。”
今晚,我们就想分享一些,我们记录下的, 关于陌生又可爱的读者们的人生片段。
1
读者 @Leslie 说, 她会隔一段时间就发一次「神经」。
意思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些「自我挑战」的事情。
她很喜欢《脱口秀大会》,“我有时候喜欢一个东西,我不仅是喜欢它,我还会想要去成为它。不一定要做这个行业,但我就会想去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
于是她去报名了一个线下脱口秀的选拔。很认真地准备自己的故事之后,她被选上了。
到现场才发现,自己是选拔中唯一的女生。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台把自己的段子讲完了,并且告诉我们,那天说完之后,她并没有很担心自己是否晋级。
“把事情做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觉得完成比完美更重要。”
「那我就先去做啦,别的我不管。」
我觉得说这句话时候的她,勇敢又可爱。
2
同样是聊到了大学里无拘无束的生活,读者@鸡腿堡 分享了一个每天都会发生的故事。
他是电气工程师,他所在的办公室每天只能听见键盘和鼠标声音,没有人说话,除了老板。
办公室安静压抑的程度,是可以听见从背后传来的,老板睡觉的打呼声,压抑得就像殡仪馆一样。他每天的生活期待,就是下班后回学校跳舞。
跳舞对他来说,是对生活的希望。
无论雨天、冷天,鸡腿堡都至少跳舞三个小时。
当海底捞的员工,说要与我们玩一个小小的舞蹈游戏时,我们强烈推荐了鸡腿堡上去比舞。当我看到鸡腿堡跟着节拍,自信地摆动着身体时,他已经脱下了在餐桌上羞涩的自己的形象。
跳舞对他来说,是一种自信的来源啊,即使他已经毕业工作,也没有人能够从他身上剥夺掉自信。
跳舞的鸡腿堡,正闪闪发亮啊。
3
读者@开智 拥有在美国半年的以工换宿经历,会在农场帮主人带小孩、锄草来换取住宿和伙食。经常“穷游”在路边打车,一路会和司机聊天,有时也当“沙发客”,去一个陌生人家里住一晚。
我问她,为什么可以如此迅速的和一个人建立起联系?
她说,“快速和一个人拉近关系的方式,是向他求助。”
这半年内,她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多趣事。比如在路边打车时遇到一对老夫妻,希望老夫妻可以用车载她回家。
但他们原本是打算开车去看日落,于是,她就跟着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在途中看了阿拉斯加的日落。
4
读者@夜天 想创作一个作品。形式是,每天把相机交给一位身边人,让 ta 一整天跟拍自己。
这个身边人可能是同事、朋友、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看看最后不同的人会用怎样的角度和方式去拍自己、会欣赏什么时刻的自己。
这个计划,会让我联想到马克思那句「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角度,把拍下的自己组合在一起,建构成一个最真实的「我」,似乎在某种逻辑形式上是这句话的体现。
5
读者@巫八八 在湖北读书时,认识了一位独身主义的日语外教。
在某次日常的聊天里,他说:“我有一个梦想。”
如果这句话是从我们这群二三十岁的人口中说出来,并不会觉得新奇。
特别之处是,这位外教已经 60 多岁了。而且,他在说这句话时,已经践行了许久。
“我有一个梦想,促进中日友好。”
每年国家公祭日,他都会去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鞠躬和献花。不仅如此,他还会在国内举办一些日语沙龙,或者帮助学生去日本留学,帮他们联系学校和教授。
无论从年龄,还是这个梦想的重量,都让我感觉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有一个梦想”,说出来本身就担负着期望和重量,甚至有些轻狂。
就算是我们这个可以轻狂的年纪,也会羞于说出口。我希望在我 60 多岁时,也能狂妄地说得出这句话。
6
读者 @白鸽 在念本科的时候,和女友分手了,但他并不愿意让感情到此就画上句号。
他决定为女友放一次烟花,就在学校里的宿舍门前。坐了好几个小时公交,到了城市边缘的烟花厂。好说歹说,做批发的老板终于同意让他只买一筒。
他把这一筒 55 元的烟花塞在背包里,回到了学校,已是夜晚。
他站在宿舍门前没有监控的空地,打电话给已经分手了的女友,让她走到阳台。白鸽点燃了那筒被禁止的烟花,在确认点燃之后,赶紧跑开。
烟火从空地出发,抵达学校的天空中央,随着巨响,把黑夜点亮了几次。
这个故事,听起来是禁忌的。
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在烟花后,他还会有许多麻烦的事。
他说:“因为她喜欢烟花。”
我看到了一个赤诚的年轻人,在表达自己猛烈的爱。
或许每一个人都会有一次这样不计后果,心头里只有猛烈的爱和冲动的经历。也许我们会逐渐的细水长流,但我们不能忘记这样冲动,不是吗?
最后。
我享受这个夜晚吗?
在送完最后一位读者上车后,我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且,我十分需要这样的夜晚。
我常常有一种错觉,觉得很多关注我们公众号的人会活在我的脑海里面。在我写文章的时候,他们就会和我聊天。他们生活在世界各地,拥有着不同的职业与身份。
而在这一顿为时 3 个小时的海底捞里面,
我跟坐在对面的读者,穿梭到了在 First 影展当志愿者时在广场打地铺的深夜;穿梭到了一位失去和我同岁的哥哥的读者家里;穿梭到了读医学相关专业读者被刷屏(最近的医生被杀案件)的朋友圈;以及一位 00 年出生的朋友的死亡观...
我短暂地在他们的人生里逗留,路过了一些他们未曾向朋友讲述过的部分。
离开时,我记得有位读者对我说:“我明天 7 点要回深圳上班了。但是还是很高兴今天能来到这里。”
在年底的这个夜晚,他们把这一顿海底捞形容成“不真实”。我们在对方面前尴尬,周旋,倾诉,和解,认同。然后,我们以尊重对方人生选择的姿态,成为了朋友。
那天,在凌晨四点睡着前,有一位读者发了一条朋友圈:
“和上辈子的朋友吃了顿火锅”。
我迅速点了个赞。
因为,我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啊。
晚安。
编辑部
2019 年 1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