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朱琼华
微信九岁，张小龙故意缺席现场演讲。
他只是提前录制了一个12分钟的视频。但他的影响力一点都不比去年弱。
去年，他一个人站在讲堂上说了4个小时。更像对微信8年初心与原动力的一种系统性告白与自述。而今年，张小龙则跳出微信，更多谈到信息互联的思考。
树欲静而风不止。
毫无疑问，想要保持微信产品简洁、简明风格，正在受到各类推荐产品、短内容快捷产品的冲击，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腾讯内部的种种声音。
张小像上帝和佛陀一样，讲述了科技对信息的巨大冲击，这是他讲述7个问题的出发点与基础。
“可能从来没有一个时代，每天有数亿人花这么多时间，花在手机里面浏览各种信息。而微信，可能是人们花时间最多的应用。”
“我们知道，基因编辑是一种非自然选择。因为人类强行改变了自然进化的进展。类似的，技术的进步同样改变了自然的选择。”
现在一个人的世界的大小，是由他所获得的信息的。张小龙首先自省道，信息的宽广度和质量，一直是微信要解决的问题。
但是，现在各类打着智能算法的 app正在统治市场，技术正在引导和控制人们的生活方式。
很显然，他对于技术对信息传播、人的心智所产生巨大冲击，充满怀疑，并期望同行改掉恶行。
他在说禅，说给内部同行和外部的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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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互联网彻底改变了人们对信息获取的方式。
大批报纸倒闭了，门户网站枯萎了，以智能推荐算法为代表的今日头条、微博、抖音、快手崛起了。
张一鸣开创了中国的智能推荐APP——信息分发模式。
他所创办的今日头条，最初不设编辑团队，不对内容进行人工干预，全靠算法学习进行个性化的机器推荐；也不进行内容的生产加工，只做内容分发渠道。
此后的短视频产品如出一辙，获取用户隐私信息，其核心竞争力在于机器分发，基于大数据和算法进行个性化推荐。
不生产内容，不对内容负责，在张一鸣的眼里，字节跳动不是一家媒体公司，而是一家科技公司。
如今，字节跳动市值突破750亿美元，抖音日活突破4亿。
媒体报道，字节跳动2019年达成了其业绩目标，全年营收超过1400亿元，较上年增长近280%。虽然这一消息遭到官方否认，但在反应其高增长的事实。
短短7年，字节跳动成为中国排名前四的科技巨头。
字节跳动创造了商业奇迹，各类智能推荐app如雨后春笋一样崛起。
张一鸣成为年轻创业英雄，但这掩盖这些其产品形成的信息茧房，对普通用户形成的某种伤害。
今日头条、抖音等产品，早期洞悉人性中“贪嗔痴色”，向用户推各种低俗内容，只要用户点击内容，就会源源不断类似内容。由此循环，增强用户粘性，带来流量。用户一旦卷入垃圾信息，很难出逃。
当然，今日头条也曾声明：你读到了什么内容，说明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用户对今日头条、字节跳动上瘾后，如同吸食鸦片，获得心理上的舒适感。久而久之，信息获取维度变窄，知识获取单一，在信息“信息茧房” 中形成特性思维习惯与依赖，变成井底之蛙。
“推荐改变了世界，用户更懒了”。“推送什么信息，决定了用户会看什么信息，决定了他在一个什么样的世”。
今日头条、抖音如今也改变，但其强大的控制力进一步加强。今日头条号称每年补贴数亿给创作者。
但内容创作者无论获得多少粉丝，都需要接受字节跳动中心算法推荐的制约，分配极少的收入，以及用户的注意力多少。
在中心化的内容平台，明星、大v等获得流量加持，长尾用户的影响力被极大的削弱，无法在平台中发挥出强大的能量。
微信是中国互联网平台中唯一的超级私域流量平台。内容创作者通过微信公众号获得用户和粉丝，在微信群、朋友圈、看一看等方式传播，获得稳定流量，合法合规情况下不收到微信平台影响。
张小龙反思，“这是一个人人皆可创作的年代，我们期望长微的小号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张小龙似乎在念叨着心中的善念，期望每一个信息领域的企业家都能够充分考虑用户，提供优质、干净的信息，提高用户心智。
他像是在说禅。他似乎在隔空和张一鸣、李彦宏、宿华等人对话，也似乎在说禅给腾讯高管团队以及腾讯内容平台部门的同事们听。
2
张小龙是孤独的。
他所讲的这些话，可能无法传递到14亿普通用户的眼中与耳朵里。
而即使传递到这些普通用户里，他们可能也无法作出改变。因为“大多数人不再主动去获取信息，而是更倾向于被动获取”，“用户越拉越懒”。
而另外一方面，强烈关注的他的高智商竞争对手，会反复分析他的演讲，可能在找漏洞，可能在嘲笑，不会做出丝毫改变。
而由于字节跳动段视频内容的崛起，毫无疑问带给腾讯巨大的压力。很多人评论，字节跳动在动摇腾讯的内容根基。腾讯曾采用赛马制，同时研发数十款短视频，复活微视，但都无法超越抖音。
微信，日活11.5亿，是腾讯移动时代的船票和王牌，也成为腾讯大厦的地基。
腾讯在短视频、产业互联网的压力，都会传递到微信。
如是，文字、语音、视频通讯，群聊、公众号、朋友圈、朋友动态视频、小程序、支付、九宫格、第三方服务、搜一搜、看一看、打通企业微信、承接2b……数不清的功能加载在微信端。
开发3年的小程序日活跃用户超过3亿，累计创造8000多亿交易额……外部商家都期望从微信薅羊毛，疯狂通过朋友圈、外链、群获取用户……这些在干扰期通讯最基础的功能。
微信正变成移动互联网超级基础设施，变得越来愈重，微信走在超载之路上。
佛系的张小龙，面对复杂的需求，不管主动还是被迫，都在被推上浪尖，他大踏步疾行，如履薄冰。
他说，微信早期面临的问题是“怎么做”，聚焦于每一个功能，思考怎么做才是最完美的。而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做什么”，现在思考，什么才是我们应该尝试的，以及如何组织起来。
微信变得庞大而复杂，张小龙正在把微信交给他的团队，去探索无限种可能。
张小龙似乎一直没有改变，他依旧在思考社交的本质，思考人与信息，思考信息传播的多样可能性。
他反思两个小失误：
其一，公众号平台很长时间只有pc端，这限制了内容创作者的范围。
其二，公众号更原始的想法是取代短信成为一种基于连接品牌和订户的群发工具，并且有效的避免垃圾短信。群发内容不是重点，应该是各种形式的内容都可以的，如文字、图片、视频。
微信公众号最终成为文章作为内容的载体，使得其他内容形式没有呈现出来。公众号本身不是为媒体准备的。微信下一步，发展短内容。这当然包括腾讯内容平台的短板——短视频。
张小龙为10.5亿人发声考虑，想每一个普通用户获得的平等的权力。这是一种由根而生善。
他阐释的是一种禅意，同时在制定一种新的信息传播规则。我们期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少数人天然具有强大话语权的世界，这个中心化强权互联网平台，出现不一样的内容平台。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垃圾肥皂剧风靡美国。美国媒体文化研究者、批判家尼尔·波兹曼写了一本《娱乐至死》批判这种现象。他提出一种观察，曾经的理性、秩序、逻辑性，逐渐转变为脱离语境、肤浅、碎化，一切公共话语以娱乐的方式出现的现象，以此来告诫公众要警惕技术的垄断。
如今，低俗、垃圾信息充斥各类智能推荐APP。新的技术，如同一把双刃剑，带来便利，也伴随人性的恶而无限放大。
如果观察历史，这些低俗的内容最终都会被历史所抛弃，低俗的平台最终都会退出历史舞台，或者完成某种净化和重生。
这是张小龙自己的独白，也是向所有人所念的禅。
可能他期望更多人懂，但他也明白，14亿人中，或许13亿人听不懂。另外懂的1亿人中的关键人，是不会听他的。这是他说禅的难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