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p296-298） 作者：张雅文 远方 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二十六章 阴影
这天,天阴乎乎的,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山杏正叫卖包子,正在摊床上挑选小孩衣服的玉生猛地回头,一眼看到了她。
刹那,他和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同时扔下手里的东西,呆愣愣地向对方移去。两人走到一起,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尔后,他们离开了众目睽睽的商业街,走到了摊床后面的一棵杨树下。
屡经坎坷,但终究没能走到一起的一对恋人,今天终于相遇了,彼此自然有好多话要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一直在这城里?”玉生首先开口了。
“嗯,一直在这儿。你啥时候学习回来的?”
“我曾去找过你,就是你被房东撵走的当天晚上。”
“天,真的?”她非常吃惊。
“那个女房东真可恨!要不是她……嗨,”他一脸无奈,“你现在生活得怎样?”
“挺好。你呢?”
“我……”他苦笑着,没说什么。
玉生明显地老了,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山杏呢,使玉生十分吃惊的是,她比过去更丰满更妩媚了,他想山杏一定生活得不错。
“看来你生活得不错?”
“嗯,他对俺挺好……”她向他说起刘云鹏的情况。
玉生听完山杏的叙述,说:“我真为你高兴……”可他心里却深深地为自己悲哀。
“你爱人挺好吧?孩子多大了?”山杏忽然想起那天在车站里见到他俩的情景。
玉生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
山杏说起那天早晨在车站里见到他,向他招手的情景。
“什么?你向我招手,不可能!我怎么没看见?”玉生惊诧不已。
这时,天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着他们头上的树叶,发出刷刷的响声。
“玉生哥,看来咱俩真的没有缘份,要不,哪能总是一次次地错过机会呢?”山杏脸上现出几分沮丧。
“什么缘份,还不都是人为的!”一说起这事,玉生的心里就直冒火,恨不得向谁发顿脾气,“嗨,算了!啥也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没用了……”看到玉生对自己仍然很爱恋,山杏心里酸涩涩的。她靠着树干,仰望着雨丝如织的天……
雨越下越大,雨滴穿过树叶打在他俩的身上,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可他们却不觉得,仍然叙说着别后的情况。
事情很巧,这场面恰巧让给山杏送雨衣的刘云鹏看见了。
当时雨刚下大,他顶着雨向商业街跑来,边跑边寻找着山杏。可是,满街不见山杏的影子,却看到推车上的一箩筐包子淋在雨里,没盖严的粥桶灌进了不少雨水。他以为山杏在哪个商亭底下避雨呢,就顶着大雨跑遍所有的摊床。后来,他猛然发现大树下的两个身影。当时,他一眼就断定出那人是谁,因为山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瘦高个、白净脸、长得很精神的小伙子曾爱过她……此刻,一见到他俩站在树下,挨得那么近,他的心简直就像被蜂子蜇了似的疼痛,倒不是因为玉生的长相,而是因为山杏对他的那份真情。他站在行人寥寥的雨中,手里拎着雨衣,却全然不知地被淋得透湿。
人世间有许许多多不该发生的误会,这误会常常像一个恶性肿瘤,深藏在某个人的心灵深处,到关键时刻就会突变成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恶变。
雨一直没停,当山和玉生握着湿淋淋的手告别时,眼睛都有些湿润。
山杏无精打采地回到包子车前,看到包子泡在雨水里,绿豆粥早已变成了雨粥,就把粥和包子一同倒进了垃圾箱,推着空车回家了。
山杏以为云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雨越下越大,瞧俺都淋透了!”她知道他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他呢,一言没发,只用那双幽深的眼睛冷冷地扫她一眼,就忙活计去了。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眼神看她了。然而山杏并没注意云鹏的眼神,她的心思仍然沉浸在玉生的世界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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