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晨露
“今天,第一次和我的学生们上网课。网上点名。我说,周芳在。学生们一个接一个说——在。忽然,泪水就落了一脸。我们不会投降。”46岁的湖北作家周芳,本职工作是医院附属护士学校语文老师。去年,她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两部非虚构作品《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曾来上海与读者交流。
联系上周芳时,她在孝感家中。她告诉上海读者:“目前我和家人情况都还好,整座城市正全心抗敌。大家的挂念给了我们最大的力量和慰藉。致敬平凡而坚强的人们,保重!”
“为了‘活着’,有多少人在默默付出。”为了写作《重症监护室》,周芳在孝感市中心医院当了一年多义工。“我的职业是教师,那阵子上完课后就去ICU,仿佛过着双重人生——在学校和孩子们一起时,光亮、灿烂、鲜花;在重症监护室里,处处可见灰暗、黯淡和颓败。”去年11月,在上海幸福集荟书店举办的《重症监护室》新书分享会上,讲起关于生命的感悟,周芳潸然泪下。“我在重症监护室工作半年后病倒了,自己成了病人,在心内科住了两个月。”那是一次长达8个小时的开颅手术,周芳抵着墙坚持了6个小时,终于支撑不住。“成了病人,到高压氧舱做治疗。那儿有扇很高的窗户,看不到窗户外的人,只能听到谈笑声。他们在窗外自由地呼吸,买早点、送孩子上学,而我在艰难地补充氧气。呼吸,竟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去年11月,周芳在上海与读者交流
“一个正常生活的人不可能每天和死亡打交道,重症监护室确实有它的特殊性,对人的冲击极其强烈。有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失眠,睁开眼,眼前就是白晃晃的病床单。”周芳说,“有时,死亡必须要承认、要接受,但死亡也有尊严。 文学最终表达的是人的尊严,包括死亡的尊严。”
那次分享会,与周芳坐在一起的还有上海龙华医院的主任医师葛京华。葛医生感慨,通过周芳的写作,了解了更多病人的内心状态。周芳则强调:“当人们谈论这两本书时,我要重申一句, 感谢和致敬医护人员。如果说他们是战士,写作者就是阵地里的记者。他们在冲锋陷阵,我从阵地里跑出来报信。”
“苦难在那里,困顿在那里,作为写作者,不能回避。”那次分享会,记者认识了一个细腻而坚定的女作家。
疫情期间,挂念着身在湖北的她,曾与医院那么“近”的她现在可好?周芳婉拒了更多采访,“昨天有人约我将先前写的一篇《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创作谈,结合湖北的现状再写写。我坐了三小时,一个字也写不了。此刻,真的写不下任何字。”
(刊于上观新闻APP文化观澜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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