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晚舟
“非常感谢骨朵可以来采访我，虽然是我强烈要求的。非常想通过这个采访让人知道我们这个团队的存在，因为做一个作品太难了，特别是在影视寒冬的时候，希望有更多人看了恋恋江湖以后可以主动来抱抱我们，让我们暖和暖和。”面对采访的穆雪峰，一开始就足够幽默坦诚。
从演员转行到制片人，穆雪峰唯一不变的是对自我表达的坚持，“我们在创作艺术作品时，非常希望它有所表达，而不光只是撒糖或者虐恋这种技巧性的东西，我觉得太多人都会技巧，但能让观众留下来，或者说他看完之后还会推荐给别人，有没有找到那种共鸣感，其实是最重要的。”
打磨两年，于10月30日开播的《恋恋江湖》拿下11月第三周豆瓣华语口碑剧集榜TOP3，目前豆瓣评分7.1。大剧缺失的Q3与Q4季度，收割少女心的腰部坚实力量——甜宠剧出现一个短暂的小高峰。当同质题材扎堆出现时，轻喜剧风格的《恋恋江湖》以更佳的网感和升级的制作，为观众提供小甜剧的另一重面貌与可能。
制片人穆雪峰告诉骨朵，在打磨剧本时，希望塑造出一个不一样的女性主角，“于盛优一直是大胆追求爱情的形象。”这样的性格特质源于她的原生家庭，“因为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完全追求着自己爱情的女性。”
这样的性格特质打破了传统古装剧女主的性格标签，而制片团队并不止步于甜宠爱情的刻画。女主角于盛优从一开始的贪心，到最终的坚定，“最终她选择的还是心里最想要的人，到那时她才知道不是外貌决定的。我希望能表现一个女性追求爱情的蜕变过程：一个小女生从不成熟、青涩到真正能认知自己想要什么的过程。”
而这其中的表达正是让《恋恋江湖》区别于传统小甜剧的特质所在。“作为创作者，大家永远都会表达自己部分的情感，比如说我曾经想对初恋没说过的那句话，我可能放在男主，或者跟女主角错过的男性角色上。这些都是创作者背后的自我表达，这种表达实质上是一种大众化情感，在通俗的展现下让大众接受，并且引发共鸣。”
风格：轻喜剧与武侠风的取与舍
“我们在与籽月合作完电影版《夏有乔木，雅望天堂》之后，选中了她的另一部小说《谁说江湖好》。在买下小说版权时，甜宠剧这个门类其实还没有这样热，打动我们的是小说本身的人物。”
“电视剧就是写人物跟人物关系。而这部小说里女主角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女生，她有她自己的追求和个性。这种追求和个性特别符合网络的表达，所以我们当时也是奔着网络剧来进行开发。” 演员组盘与拍摄则要归功于天池表演工坊和导演李梅，“天池表演工坊为这部剧选出了一个个适合的好演员，李梅导演则用她的少女心让这部剧更甜。”
考虑到受众面向是年轻人，刘天池老师与穆雪峰一起定下了年轻精致化的制作属性。“不管是小而美还是豪华巨制，哪怕体量再小，它的标准也是在工业化的水准线以上的一个产品。这是一个基本要求。”就在剧本创作上，也“前后经历了三波编剧”。花费了一年半的周期来进行的剧本的打磨，到了拍摄阶段，导演也带着编剧一起创作，并结合演员进行个性化的修改。这让《恋恋江湖》在风格气质更加突出，其中喜剧风格就是一大特色。
喜剧并不好做，这是业内的共识。能够真正逗笑观众的，并不是简单的网络段子堆积。为了更好的突出这一元素，制片人穆雪峰告诉骨朵，“起初还设计了武侠元素，但等到真正拍摄时弱化了武侠部分，这部剧里的门派纷争也会以更轻松的方式展现，元素跟氛围没有那么浓烈，主要集中在情感线与喜剧元素上。”
因此，《恋恋江湖》从台词与思维逻辑上入手。现代化的台词增强喜剧效果，而“打破人物关系里的原有逻辑就很容易形成笑点。”比如女主角于盛优的思维因为原生家庭影响，是一套独立求爱的现代女性思维。“当她到了一个传统的家庭里，就会产生反差和矛盾。那这种对立就会产生喜剧。”同时，她的犀利言语提供了大量的金句，“她与范湉湉老师饰演的宫夫人对戏，也是能对撞出搞笑情节的。”
而在设计鬼域门时，制作团队从门派武功入手，有意设计成这个门派追求跟自身形体一样的美，“门派里整个圆形的景都是我们在横店自己搭出来来，包括建筑、吃的东西、睡的床、盘子、窗户的形状。”
男主角的“傻”也要恰到好处，确认男主角并非纯粹的傻子，而是在外部受伤之后，回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但他又有生活的经历，所以其实是用一个6岁孩子的思维在思考问题。只是在成年人看来，成年人的外壳下是6岁的智商，就会认为是小傻子。”这种傻是符合人的逻辑，当这种童真展现在观众面前时，同女主角相处之间的笑点也就自然产生，也能更容易赢得观众的喜爱。
制作：电影质感下的自我表达
《恋恋江湖》呈现的质感是电影化的，据制片人穆雪峰透露，“我们另一位制片人徐丹曾经主攻电影领域，国内许多电影比如《动物世界》、《变形金刚4》的制作都是她来承接。”制作团队与工作人员很多都来自电影团队，这也造就了《恋恋江湖》在制作方面的精益求精。
美术指导请来了曾经负责《绣春刀》的赵宇，造型指导是曾经负责《步步惊心》《大兵小将》的尤颖。“整部剧的头饰妆面设计都是《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赤壁》这样级别团队，而且80%服装都是定做的。”
外景也不含糊，剧组辗转天漠去拍的沙漠戏与到水下拍的水下戏都是尽可能追求“现有角度下的一种极致。”这要得益于平台爱奇艺和天鹅计划的支持，对《恋恋江湖》启用电影级别的制作团队一直持积极的态度。“包括导演在服装上也提了无数的想法，服装上尤颖姐也在跟自己较劲，非常严格。”让制片人穆雪峰印象深刻，还有一场烟花戏。“为了追求真实感，制作团队买了一大堆烟花，还差点招来消防。”
拍摄周期长达95天，除了品质上的精心打磨，制片人穆雪峰在里面加入不少自己的特色表达，片头的小剧场就是他受日本电影寅次郎影响产生的创意。事实上梦境小剧场也可看作人物情绪的延伸。“是主线人物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也是他一种愿望的表达，也有可能是对的现实生活中的一种映照。”
在情感线的塑造上，《恋恋江湖》则更为克制，有足够的留白空间。这源于“适度满足理论”。“作为一个艺术创作者，我们应该怎样满足观众？他们喜欢吃甜品，我们是要给他更甜的，还是要让他觉得，没甜够还想看下一部。这是我们影视艺术从业者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在做《恋恋江湖》时，相较于传统小甜剧对于情感线的极致刻画，制作团队尝试了新的留白手法。“有所克制的让它更接近于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情感。”相较于更为造梦的情感线，《恋恋江湖》的有所波折更贴合现实情状。
“女主角从犹豫到选择，这样一个过程是对于自己爱情的思考。我们到底要舒适的爱情，还是要忠贞的爱情，到底要什么？爱情有没有背叛呢？那爱情当中我们经历的困苦，经历的什么时候才是一个终止的过程，什么时候是一个终点？那我们要不要再去重新去选择我自己的爱情…”
这些思考空间的赋予让剧集的受众面更为宽广，“希望每个层面的观众在看剧的时候，会对某一部分引起共情，她们真切的代入剧情里，跟随着剧情选择或者去观望这个选择带来的不同人生。”
幕后：分众时代下的产品经理思维
分众时代的加速到来让制片人穆雪峰看到了行业领域的深耕方向。在人口基数的红利上，随着视频平台会员过亿时代的到来，剧集门类的发展也会越发细化。
“甜宠剧领域也要像好莱坞那样，进入一个工业化标准时代，在这个品类里每部作品都是及格线以上的水平。在这样的基础上，进行类型化的细分。比如喜欢美食的观众，也许会去看美食类型的甜宠剧；喜欢篮球的观众，也许会关注篮球类型的甜宠剧。”
在穆雪峰看来，用不同的形容词包容剧集内容，再进行圈层拓展。这样也能有效避免内容的同质化。“并不是每一组人物关系与人物性格都适合不同类型的内容，这个也是影视行业永远无法标准化，没有办法用AI取代的特质。”
内容市场飞速变幻，对于制片人的要求也在改变。“原来做一个制片人，能抓到剧本，有一个好的编剧；或者能跟一个好的导演合作就可以。对制片人的要求并不高。”
到了今天，影视行业的制片人为上中下游各个环节的链接纽带，“需要了解一切，包括平台、用户，编剧，小说IP，人物，制作生产的手段，演员的表演以及后期宣发的过程。”组盘子的制片人现在面临着更多的要求。“我个人总结制片人的核心能力是：对一切环节了解的越多，而且能把它们打通，就变成了一个制片人的核心能力。你能打通的环节越多，你的核心能力越强。相当于互联网当中的产品经理。”
在穆雪峰看来，好的制片人就像一个产品经理，“产品经理的核心能力就是打造产品的能力、营销的能力、渠道的能力。这个过程是，你去选什么样的团队来生产你的作品，确定作品的定位，也代表了产品将来销售的市场的定位。其实制片人的产品经理化思维要越来越明确清晰，然后经历一个一个的产品打磨，慢慢的能找到你在不同类型领域立足的核心能力。这也可能是一个制片人未来的发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