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榜”并非清朝首创,在唐朝时,便已经兴起了。
远在盛唐时期,文人骚客便常与名妓歌女往来,诗酒唱和。诗人常赠诗名妓,赞美或品评其才艺品貌。到了北宋就开始出现正式评选青楼名妓的畸形“选美”活动,没落士人以此寻欢作乐,还名美其名曰“评花榜”。这也许正是那些在科考中失意的士人,借机对科场和官场腐败的一种挪揄与嘲讽。
不过,这些都是局部范围内的个人喜好所定,直到李伯元的出现,才将这种“花榜”真正的赋予了“海选”的性质。
李伯元,字宝嘉,别号南亭亭长。江苏武进人,生于同治六年,死于光绪三十二年享年四十岁。李伯元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他构思之敏,写作之快,极为少见。他自幼聪慧好学,兴趣广泛,每当夜深人静之际,淡月孤灯之下,攻读不止。
除此之外,他擅长制艺诗赋,善于绘画篆刻,懂得金石考据,可谓多才多艺。少年时期便考取了秀才,名列第一,但是,始终都未能考中举人。仕途的失意,对他后来思想的变化,痛感官场黑暗,敢于起来将其加以揭露鞭挞,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提到《官场现形记》,想来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其作者就是这位李伯元,也是晚清上海小报的创始人。而《游戏报》并非他的第一份创办小报,最初是《指南报》,第二年改办。这份报纸的用意,就如名字“游戏”一样,只说“风月场合”之事,以消遣“玩世”的方式来折射社会现状。
此报创刊伊始,就定下了“惟花榜”的主题。一年内,便发起了首届花榜“投票”活动。既然是面向大众,就要有“选票”的标准。
为此,他制定了“花榜凡例六条”,明确规定了色艺、才调等“评判”标准。评选名次的称呼,则是采用了科举考试的例制,一甲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三十名等。“花榜”对于混迹于其中的人不陌生,但是,以报纸形式发起的投票,那就是一桩新鲜事了。
当时,是以“荐书”的方式投票,立刻便得到了广大“嗜花”者的响应。更有“好心”者,还对其中的流程、标准等细节,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游戏报》也不吝啬版面,将其中一些好的函刊出来,和读者形成了有效的互动,就连洋人也参与了此事。
不过,大概是审美观和国人有差异吧,他们不能理解此次的结果,居然认为丑者反倒位列前茅。然而,备选人当然不会置身事外,聪明者会另辟蹊径,以博得众人的眼球。上海名妓金宝仙就公开发话,她“羞于和那些地位低下者为伍”,还请举办方除去她的名字。
而李伯元,怎会不知她的真实想法,于是,好好夸了一番她的“人品秉性”。当然,这位也没有退出,反而由于爱惜自己“品节”一事,名列二甲前茅。而此事一直被外界所关注,开榜当日,报纸很快一售而光,不得不加印。一共118人当选,一甲3名,二甲30名,三甲85名。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此事,报馆更是用鼓乐送匾,让气氛达到了高潮。于是,上榜者生意兴隆,《游戏报》销路上增。二者的“联袂”,打造了“报业媒体”和“青楼生意”的互赢格局。
有了一次成功经验,李伯元又开始创新,举办“遴芳会”,要“眼见为实”,让“选民”和备选人见面,说是避免前一次的“不实”。
但是,这其中的一些小动作,又如何规避呢?比如:贿选。所以,效果很不理想。毕竟,少了大众的参与,当然关注者寥寥无几。不过,李伯元并未气馁,在第一次的基础上,拓展了项目。于是,推出了“武榜”和“叶榜”。顾名思义,前者是重“才艺”,后者则是论“陪衬”。
李伯元所开的花榜于庚子年停办,此后,由于其商业效应,引各路人才争相进入。而欢愉场所和报界,也在继续续写这一盛宴。各种小报陆续现身于十里洋场,所用模式几乎就是照搬。但是,这本就是“一时娱乐”,过了新鲜劲,谁也不会再去嚼味。
再加上,大家本就是奔着“钱财”,早没了当初的“消遣”之意,“索贿”就成了常态,倒成了妓女自己花钱打广告。当然,其中一些人也不再涉及此事,这可真的是不屑一顾。有人说,早期开办此类活动,就是一种“算计”。其实,李伯元的用意并非用青楼女子为饵来谋利。
可以说,他只是用了一个特殊群体,来嘲讽这个世道。就如他后来的《官场现形记》,同样,也是用了一个寻常人不能接触的群体,来展示一个个“滑稽”的故事。
李伯元早年中了秀才,后来,就止步不进了。于是,他眼中的世界,就如他的作品反映一般。这种“花榜”,何不是对“科举”的一种嘲讽?只是,更多的人看到只是“利”,而一旦核心变了,也就走味了。当然,这种活动的商业价值,也不能就此抹杀。只是,他的用意,又有谁能真正理解?
有一段时期,李伯元的居住地就是妓院的扎堆地,但是,他不仅不以为然,还开始了自己文学创作。官场也好,风月之地也好,在他的眼中,并无实质区别。大家的表演,不过是在迎合着某种“口味”,至于“卖笑”背后的真实故事,又有几人关心?大家只不过都是在做戏,又何必在意是虚情或是假意呢。
【《游戏报》、《官场现形记》、《李伯元的文学之路》】